【泉真】偶像扭蛋（5）
#大纲写好了所以下期肯定完结（。
以上，祝阅读愉快
【9】
第二天，放学铃声刚响，游木就看到扭蛋医生在背包里蹬腿暗示，平坦的侧面倏地鼓起。他慌忙伸手遮掩，避开同伴好奇的询问，匆匆忙忙奔向教室后门。
“真亲？刚好，我有事想问你。”才拉开门，游木就看到走廊上的仁兔成鸣，后者手里拿着日程表，满脸焦急。
迷你医生显然把仁兔看作不速之客，正无声地踹背包里料以表抗议。游木用胳膊肘压住书包，镇定道：“怎么了？”
“真亲今天要借用天文教室吗，我看你在行程表上填了名字，”仁兔抱歉地说，“我这边突然有嘉宾想去参观，可以先让我使用一下吗，很快就好。”
游木茫然地摇摇头：“不，我并没打算去天文教室。大概是填表时候搞错了？仁兔前辈去用吧。”
既然是乌龙一场，仁兔便放下心来，风风火火地走了。游木也不作停留，儿时曾经待过的工作室距离梦之咲还有段距离，他得抓紧赶电车才行。
于是，当濑名泉手拎球状仪器带着扭蛋游木抵达天文教室时，那儿已经大门紧锁，隐约还传出轻音乐的声音。
“我明明预订了教室才对啊……”扭蛋懊恼地把手贴在锁眼上，天知道他费了多大功夫才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游木真的大名填进表格，还没被细心的本尊察觉。
濑名怜爱地用拇指揉揉扭蛋的小脑袋：“我倒是很开心，因为这样游君又可以和我多相处一阵了呢。”
游木有点不好意思，可一品对方话中的深意，也伤感起来。短暂一天的共处，那人总说些不着边际又夸大其词的话，或许正是因为预感到离别在即，才恨不得趁机多说句话，多相处一会儿，哪怕他面对的不过是承载了破碎记忆的扭蛋。
“这次是我的过失，害得泉桑拎着仪器白跑一趟。”
“游君都主动表示了，那我就索要一点补偿吧~”濑名带着扭蛋离开，兴冲冲地说，“既然不能进天文馆，游君陪我去商场逛逛，然后……再顺便去一个老地方。”
“老地方？”
“也许游君已经不记得了呢，很久以前的事了，”濑名说得云淡风轻，“不算什么特别值得记住的，对他来说忘掉也不错。”
扭蛋游木默默地缩回口袋里，显然这不是他了解的领域，而是真正的游木真才能与濑名泉共享的过去。
虽然带着笨重的仪器，但濑名有机车，很快就抵达了商城。他似乎并不打算在这儿久留，目的明确地冲进贩售手作编织品的店铺，绕到毛线区开始挑选起来。
“原来泉桑还会织毛线啊？”迷你游木趴在衣兜边沿，轻声感慨。
似乎是对他的话有所不满，濑名用指关节轻叩扭蛋的头顶：“我想好圣诞要送给游君什么礼物了。”
扭蛋捂着脑袋，事不关己地等待下文。
“我要亲手织一条厚厚的围巾。虽然游君现在倒是有条围巾，但那质地太不保暖了，稍微冷一点的风都能吹透。”
扭蛋没吭声，似乎还在震惊这个走高冷路线的男子高中生会亲手织围巾的事实。
“那孩子对自己的事经常没有自觉，如果身体垮掉就不能备战ss大赛了，哥哥可不允许他这么对自己。”濑名说着，拿起两团毛线仔细比对起来。
“诶，泉桑现在已经接受‘我’要参加ss的事了吗？”
明明在DDD的时候还红着眼撕破脸皮都要阻止他的。
“就算我不乐意也没用吧，况且游君就像他喜欢的游戏中的主角勇者一样，越是艰辛越会知难而上。既然这是游君的选择，那作为骑士的哥哥只能好好守护他，做他可靠的后盾了。”
扭蛋双臂交叠，把脑袋抵在小臂上，他并不会感知温度，可听着濑名的话，却莫名觉得暖烘烘的。
“泉桑也稍微有些变化了呢。”
“嗯？这嚣张的口气是怎么回事？”濑名作势又要敲他，落下的手却只是温柔地摸摸扭蛋的头发：“毕竟，游君一直在努力，他现在需要的不是个只会泼冷水的哥哥。那群横冲直撞的家伙对他不错，但正因如此，游君才不想拖后腿、不想给他们添麻烦。所以，当游君累了，想要停下来歇口气的时候，就由我来支援他。”
扭蛋沉默了一会儿，才小声开口：“这些话，泉桑跟他说过吗？”
濑名徘徊在毛线球间的手停了下来，他想了想，笑道：“虽然大都是我去找游君，但偶尔也希望他会主动想起我来。如果他想到我，那也一定会明白我的心意了。”
“泉桑……真的变了很多啊。”
“可我对游君的爱是不会变的哦。”
“哇！这里可是公共场所，声音不要那么大，都有人看过来了。”扭蛋紧张地把脑袋藏进衣兜。
“说起来，游君觉得哪个颜色比较好？虽然这款蓝色不错，但跟游君现在的围巾太像了……”
迷你游木探出头，他是诞生在真夏的，围巾这种东西对他来说过于遥远，那些毛线看起来没什么差别，都很厚，会很热的样子。
没得到回应的濑名低下头，看见探出半个身子的扭蛋，鲜艳的红色像蔚蓝色海洋中一粒跃动的火种。
“我知道挑什么颜色了。”濑名语调轻快，从最中央的货架上取下正红色的毛线团。
“这个颜色太醒目了吧？”扭蛋游木紧张道。
“哼哼，代表着我跟游君命运红线的围巾，就是要越醒目越好呢。”
看来这个人已经听不进自己的话了，扭蛋无奈地看着他去柜台结账，只得安慰自己，真正的游木和濑名泉应该关系有所进展，说不定接受大红色围巾也不算什么难事吧……？
【10】
游木真乘坐电车时正赶上下班高峰期开始。在人满为患的车厢罐头中艰难跋涉之后，一人一扭蛋总算逃出人海地狱。从大街拐进小道，夕阳余晖斜斜地灌满狭长的巷子，坂道上空空荡荡，只有远远的秋鸟啼声，游木的脚步也不由得慢下来。他望着两侧的居民住房，依旧是记忆中那样朴素安宁，好像一切都没有变过，连时光都是静止的，只要穿过这条小巷，他就能走回过去，看到昔日手牵着手无忧无虑的濑名与自己。
“真奇怪，明明没有多少快乐的回忆，可看着这里还是莫名地怀念。”游木苦笑，走上坂道，已经隐约能看到曾经租为工作室的别墅，和隐藏在房屋后面枯枝败叶的樱树。
“一定是因为还有跟哥哥在一起的快乐记忆吧~”扭蛋濑名从背包里钻出来，笃定道。他环顾四周，这一切对于扭蛋的自己并不熟悉，但不远处那棵若隐若现的大树仍有印象，那里也是他使命的终点。
“别说得好像都是自己功劳一样。”游木哭笑不得，心中却认可对方的话。当初如果没有濑名，那份沉重压抑的工作或许早就已经把他压垮，根本容不得逃脱。
走近昔日的工作间，游木才发现这里已经人去楼空了。因为被划入了扩建的规划范畴，空房子的大门上也贴了布告，就连栏栅上都挂着封条，被秋风吹得起起伏伏，甚是萧索。
“危楼就不要进去了，”扭蛋濑名推推眼镜，煞有其事地评判，“我们直接绕到后门看樱树。”
游木也不想在黄昏时分闯入弃楼，更何况里面早就被搬空了，连点工作室的痕迹都没留下，不值得特意进去缅怀。他走到后庭，樱树比起记忆中并没有变粗多少，也许是过去的自己太年幼，跟濑名手拉手都抱不住树干，才会觉得它格外高大伟岸。
“游君有没有想起什么？”
游木围着樱树走了一圈，脚下都是堆叠的落叶，踩上去厚实柔软。似乎有什么要从脑海里破土而出，他下意识地蹲下，胳膊碰到背包里鼓起的土铲。
“难道是……”他喃喃，掌心贴在凹凸不平的树干上。他想起来了，曾经小有名气的他和濑名，为了接下更多工作而离开这间工作室，离别之前，他们肩并着肩在树下写了寄给未来的信，装在游木最喜欢的糖罐里，由濑名挑选位置，埋在樱树的根间。大功告成之后两人勾着小指，约好了十年之后也要一起回到这里取出信件。
回想起来，那确实是最后一段快乐的记忆。自从他们去了新的摄影棚，工作越来越多，笑容越来越少，他再也不能跟濑名坐在树下看绘本，躲在茶水间挽着手说悄悄话，他们被大人推上愈发宽大的摄影棚，像站在高高的礁石上，相机的闪光灯如潮水漫过脚踝，没过喉咙，最终将他们吞噬。
“我竟然差点连这个都忘了。”
游木苦笑，拨开枯叶，樱树的根已经变得粗壮，有些甚至钻出了泥土，他依稀记得濑名埋下铁罐的位置，那是两人在树下小憩时自己最喜欢坐下的地方，平坦、柔软，凹陷的树干像个天然的单人椅，只要靠在那儿、被濑名握着手、耳畔还有对方读绘本的声音，他就可以安稳地睡着。
扭蛋濑名坐在他肩头，安抚似得抚摸他的头发。年幼的孩子力气终究还小，彼时濑名挖了很久的土坑，如今的游木很快就铲出了罐子的一角。
埋了十年，空糖罐的表面早已锈迹斑斑，彩漆剥落得差不多了，凹陷的纹路里塞满了泥。游木用铲子撬开了罐头盖，封尘已久的腐旧扬尘钻出来，两枚小小的信封端正地卧在罐底。
同样朴素的白色信封，一份正面写着“给未来的游君”，另一封则是平假名的“泉哥哥”。没错，尽管是老套的写给未来，收信人却都不是未来的自己，而是对方，因为那时他们都太过笃信不会分开，坚信不管一年还是十年都会像彼时一样分享彼此的人生。
“原来泉桑想要我看的是这个吗？”
“话虽如此，但就连我都不知道写了什么。”
“这样一想还有些紧张啊，”游木笑起来，“那时候我还不太会写字，希望没写太丢人的话。”
印着幼年濑名稚嫩笔迹的信被胶水仔细地粘合，只是时间过得太久，粘性也消失了，游木轻松拆开了信封。
巴掌大的信笺，仿佛吸收了十多年来泥土的养分而开始泛黄，摸上去脆脆的好像随时会碎掉。游木小心翼翼地捏着信角，白纸正中央只有短短几行字：
“致最可爱的游君：
不管再过几个十年，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用尽全力守护你的。
如果未来的我没有做好，就把这封信丢到他脸上，替我骂他大笨蛋。
最爱游君的哥哥”
游木陷入沉默，晚风吹得信纸哗啦作响，他像是吸入了陈年糖罐里的旧尘埃，鼻子又酸又痒。
扭蛋濑名贴心地没有搭话，直到游木用手背搓了搓鼻头，问他怎么不看写给泉桑的信，迷你医生才开了口：“游君替我把信交给那个我吧，他才是真正的收件人。”
游木迟疑地看看手里的信封，还是点了头。
夕阳已几乎彻底沉入地平线，荒芜的空房卷起冷风，游木决定回家。扭蛋一声不吭地滑入校服口袋，他似乎有心事，而游木也一样，他隐约觉得小医生快离开自己了，好像只要他张口，那个活生生的扭蛋就会凭空消失。
两人都没有主动说话，就这么伴着风声绕回别墅的正门。
响亮的机车发动机的声音在栏栅另一侧响起，游木紧张地抬起视线，竟看见另一个濑名泉正摘下安全头盔，半垂着头自言自语什么。
“泉桑？”
“游君？！”濑名闻声，兴高采烈地从机车上跳下来，张开双臂就想把游木抱个满怀：“没想到我们能在这里遇见，果然冥冥之中我和游君就注定要走到一起呢~”
“别一见面就说酸倒牙的恶心话，”原本消沉的扭蛋濑名突然敏捷地从背包爬到游木肩头，不客气地对本尊挑衅道，“要是没有我，你可见不到游君。话说，你到底有没有好好找扭蛋的——”
迷你医生的目光落到濑名肩头，那里有一抹暖红色的、紧张地抓着衣领的小小身影。
“是游君？”
等比缩小的扭蛋濑名泉发出了和本尊一样惊喜的声音。
被点名的扭蛋不安地朝濑名蓬松的卷发里缩了缩，这引来了小医生的不满，他只得迁怒于濑名本人。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还让游君穿单薄的短袖！”
两个游木都露出诧异的神色，显然这话不该出自扭蛋之口。
“我早就给游君准备好各种保暖漂亮的小衣服了，”濑名不甘示弱，“等会儿就给他穿上。”
“不用的……”扭蛋游木虚弱地拒绝。
“泉桑你们也是来拿‘过去的信’吗？”经验告诉游木不能放任两个濑名泉拌嘴，他机智介入，成功吸引了二者注意。
“没错，难道游君已经挖出来了？”濑名又惊又喜：“我以为你都不记得了。”
“有这位泉桑的提醒我才来到了这里，这是……给泉桑的信。”
游木犹犹豫豫地拿出幼年自己写的那封信，按理说这本就应该交给濑名，可他实在害怕年少无知的自己写了什么黑历史——毕竟他模糊的童年记忆里自己对这个小哥哥是百般依赖憧憬，就差说出以后要和泉哥哥结婚这种傻话了。
……应该是没说过的。他不确定地补充。
濑名接过来，他看上去好像没有游木预期的那样喜悦。他瞥了眼游木肩头的扭蛋，若无其事地把信放进提包里。
“谢谢你，不过这封信我要之后再拆。毕竟这是可爱年幼的游君穿过时光写给我的信，不能这么随随便便地打开。”
随随便便就打开了的游木真撇嘴。
又是一阵秋风从两人之间穿过，这次游木的鼻子是真的犯痒了，他狼狈地打了个喷嚏，心中发虚，不敢迎上濑名泉的目光。以那个人的脾气，肯定要唠叨他换季不好好御寒之类的。
濑名意外地没有数落他，只是晃了晃手中的车钥匙：“既然信也拿到了，我们一起回去吧，我正好骑了机车，来，游君坐哥哥后面。”
从这儿走回车站还有段路程，天色渐晚，游木稍作迟疑，还是接过了对方递来的头盔。
为了避免扭蛋被吹走，两人决定把扭蛋们都放进游木的背包，再放在他俩身体之间。就在扭蛋医生正准备跳入背包时，濑名突然揪着他的衣领拎到眼前。
“烦死了，快放我下来！”
濑名面色不善，他凑近扭蛋，飞快地说：“我不知道你怎样是完成使命，但就算要消失，也不准你当着游君的面消失。”
原本张牙舞爪挣扎的迷你医生安静下来，梗着脖子不肯说话。
“之前是你说过想见这个游君的，就算现在怕了想不辞而别，也给我好好打声招呼再说。我可不允许你伤害游君，无论是哪一个。”
“……”扭蛋濑名抱着手臂，短暂的沉默后他叹了口气，“果然还是我自己最烦人。”
“泉桑还不走吗，你们在悄悄说什么？”已经乖乖坐到后座怀抱书包的游木问道，为了戴头盔他不得不摘了眼镜，现在什么也看不清，只有模糊的长条灰影。
“我们刚才友好洽谈了一下，”濑名笑眯眯地走过来，“游君今晚要不要来我家？”
游木推着沉甸甸的头盔，面露困惑。
“难得两个扭蛋遇见了，游君也不忍心就这样分开他们吧？一旦使命完成，扭蛋就会消失。”
濑名的话说中了游木心事，他动摇了。
“或者我去游君家叨扰也可以哦？我现在就给游君的妈咪打个电话——”
“我知道了，”游木无可奈何地举起手，“就去泉桑家吧。”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