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茸米】两个爸爸(2)

#变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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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米斯达开始注重仪表和身上味道了。

只因为女儿还在咿呀学语的时候,他健完身顶着一头汗跑过来想逗她玩儿,向来会张嘴甜甜地喊“papa”的孩子却小脸一皱,委屈地挤出一句“臭”。

乔鲁诺笑着说,当时米斯达整个人都震惊到褪色了。

“女儿竟然嫌我臭!谁教她这种词的!”米斯达心碎,趴在教父肩头假哭了许久,直到对方安抚地说没关系我不嫌你呀,他心情才稍微缓和了点。

从那之后米斯达洗澡的频率明显提升,他还是拒绝香水之类的东西,嫌那种人工香精的味道刺激婴儿。乔鲁诺表示赞同,并直言自己非常喜欢爱人身上淡淡的清香。

“柔顺剂的香味而已,你衣服分明也是这个味儿。”米斯达只觉好笑,却还是在教父直率的目光中弓下腰,任对方的吻落在自己脸颊。

“那不一样,”乔鲁诺轻快地说,他闭着眼,像在仔细分辨对方身上散发的气味,“即使我们使用同样的须后水和洗涤液,米斯达的味道都是独一无二的。”

“这是委婉骂我臭咯?”受过心灵重创的米斯达心有戚戚,小人地度君子之腹。

“不,我很喜欢,”乔鲁诺笑道,拇指摩挲爱人厚实柔软的唇瓣,“无论过去还是现在的。”

“你嘴巴可真甜,亲爱的,”米斯达的嘴唇在乔鲁诺指尖下启启合合,“我就不计较你回避问题了。”

乔鲁诺指腹用力,几乎按进米斯达微张的唇缝里,他感到对方的舌尖挑逗地舔上来。黑发男人的眼里像燃着两团纯黑的火,故意压低嗓音说:

“不过,到底有多甜,得让我亲自验验。”

 

 

09.

有段时间,乔鲁诺曾半开玩笑地说,他偶尔会嫉妒女儿。

“嫉妒她有我这样英俊帅气十全十美的papa嘛?”米斯达得意地问着,背对乔鲁诺系着领带。成为教父左右手的第五年,他早已在舒适露腰衫和保守正装之间切换自如,甚至学会了打温莎结。

乔鲁诺在穿衣镜的死角中挑眉,哑然失笑:“虽然不是指那个……但,或许你说得也没错。毕竟我没有运气享受过正常的父爱。”

米斯达转身,瞬移般来到乔鲁诺面前。他刚抬起手,金发男人就知道那是接吻的信号,他们心有灵犀地交换了缠绵的吻。米斯达单膝跪在沙发上,他们的腿贴在一起。

“小时候妈妈告诉我,每个人的爱和运气都是等量的。如果它没有以常见的形式降临,也迟早会以别的方式回到你身边。”

米斯达的声音很沉,就像临睡前响起的晚钟,厚重安稳,令人昏昏欲睡。他的手掌覆在乔鲁诺脸颊上,布满薄茧的指腹不厌其烦地摩挲爱人细腻的肌肤。

像被催眠一般,乔鲁诺合上眼,他能感到柔软的吻落在眼睑,轻得几乎无法察觉,又沉重得直坠心底。爱人的声音如流水淌进耳中。

“我爱你,乔鲁诺,直到呼吸停止的那一刻为止,我会用尽全力爱你。”

 

 

水到渠成的交欢之后,乔鲁诺才笑眯眯地道出所谓嫉妒的缘由。

“我真不敢相信,”得知真相的米斯达扬起眉毛,诧异地高声说道,“你居然在嫉妒这个!乔鲁诺,你是害怕被新出生的弟弟夺走母爱的臭小鬼吗?”

“坦白说,我也没体会过母爱。”乔鲁诺无辜地眨着眼,散落的头发落在枕头上,像凝固了的金色月光。米斯达忍不住去摸,却摸到对方顺势探出的手。

“况且,你最近的确变了很多,为了我们的孩子,你甚至主动一天洗两次澡。”

“嘿!”米斯达受不了老相识们总拿洗澡这种事打趣自己,即使是乔鲁诺也不行:“那是因为我出任务回来,身上都是硝烟味儿,你也不希望让女儿闻到那种味道吧?”

“当然,我只是想说,你热衷于为女儿做出改变,可你几乎从来不会为了我这样做。”

乔鲁诺把玩着爱人的手,蜜色和象牙白的手指像打了死结般交缠在一起。米斯达不吭声,他真不明白数小时前在谈判桌上沉稳凛然威严赫赫的教父怎么能用相同的嗓音说出如此委屈的控诉来,而他竟然还真的有了愧疚感。

“你这个无情的混蛋,别忘了当初可是你说的喜欢维持现状的我,一切都保持不变就够了。”米斯达转动手腕,惩罚般给乔鲁诺的手背来了响亮的一巴掌。

“可我改主意了,”教父开始发扬他在交涉时死缠烂打的无耻技能,“我要你能取悦我,为了我有所改变。”

米斯达好笑地看着难得孩子气的爱人。习惯了肩负重任的乔鲁诺很少有这样淘气的一面,即使两人独处时也是缱绻缠绵多于活泼的交流。

“我做得还不够多吗,我的乔鲁诺?”他笑道:“因为你,我变得小肚鸡肠,患得患失,还贪生怕死,黑帮该有的我都快没了,热恋中傻瓜才有的我倒全占了,你却说我没有为你做任何改变?”

乔鲁诺看着他,碧绿湖泊中摇曳的笑意愈来愈浓,语调却佯装愠怒:“这是在责怪我吗,米斯达?”

床上的剑拔弩张也不过是调情,米斯达火上浇油,理直气壮道:“没错,我变成了懦夫,这都怪你。”

“真令人遗憾。”年轻教父惋惜地说着,神情却并非如此。

“你得补偿我。”胆大包天的左右手开始讨价还价,俨然和谈判时的教父同样嘴脸。

“但你是个黑手党,用不着追求当个好人。”乔鲁诺不以为意,他朝米斯达倾身,骤然缩短的距离让两人的吐息撞在彼此脸上。金发教父眯起眼,笑容宛如恶魔罪恶的蛊惑。

“为了我变得更糟也没关系。”

 

 

10.

女儿就读幼稚园的第一年,也是热情组织相对最平和的一年。得益于久违的安宁,教父和左右手的工作压力都不复往昔那般繁重,他们甚至可以时常在家中团聚,相拥而眠,再在翌日陪女儿一齐享受清闲的早餐时光。

米斯达起得比乔鲁诺更早一些——也许这有悖于旁人对他们的认知,但米斯达是手作早餐派的忠实信徒,只要时间允许,他总要亲手为爱人和女儿做早饭。

“无论多忙碌都要和家人共进一餐”,这是米斯达作为传统意大利人为数不多坚持下来的信条。还没收养女儿的时候,他和乔鲁诺经常无法兑现这句话,但自从家里多了个孩子,他们都开始心照不宣地遵守这条准则。

起初他们试图轮流负责做饭,可那对于需要花大把时间和精力在梳发的教父而言太过严苛,更何况,有一半英国血统的乔鲁诺跟厨房食材处得并不算和谐。

米斯达花了一周的功夫跟厨师学花式早餐,多亏了意大利人的天赋,他厨艺进步很快,已经能在乔鲁诺编好发辫之前就将热气腾腾的佳肴摆上餐桌,再顺道去盥洗室探望精心打扮的一大一小。

这是米斯达每天早上最大的乐趣,但也是睡眼惺忪的小姑娘最不喜欢的时刻,因为米斯达永远会故意用尚未剃掉胡茬的下巴扎她脸蛋。小女孩儿瘪嘴要哭,米斯达只好赶紧亲一口好言道歉,再用糖果或果汁换回女儿的笑脸。

围观的乔鲁诺习以为常,他知道女儿是故意的,只因这样总能多换来一块糖果。最重要的是,这种时刻乔鲁诺从不会因为蛀牙问题而没收她得到的硬糖。乔鲁诺看透一切,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让那对父女的互动幼稚又可爱,他实在舍不得终止。反正甜品还有别的渠道管控,女儿和爸爸们在一起的清晨,还是简单快乐最好。

逗完女儿,米斯达给默默等待已久的爱人一个早安吻,还故意用胡渣蹭对方下巴。乔鲁诺岿然不动,握着长梳的手稳稳擎着,另一手悄然绕到米斯达背后,警告地轻拍他屁股。

分明是先招惹别人的米斯达反倒装作害臊了,挤眉弄眼地小声说别啊,孩子还在呢。

金发男人头都不转,用余光嘲笑他。

跟乔鲁诺调完情,米斯达便熟练地开始给女儿梳头发。经过一年的艰苦训练,米斯达编发辫的手艺日渐纯熟,甚至学会花样辫法,让小女孩的发型看上去比教父更精美。

“什么时候也让我给你扎一次吧?”米斯达跃跃欲试,朝乔鲁诺抛媚眼,后者却恰到好处地移开视线,专注于额发圆圈的塑形。

原本无心的玩笑就点到为止了,可女儿却听进去记在心上,挽着乔鲁诺的手腕问可不可以和她一起扎好看的辫子。

“我想和daddy一样好看。”小姑娘爱美得很,并清楚知道这个家里最好看的是谁。米斯达对此表示不满。女儿眼尖,另一手抓住他的小指,笑容甜甜地说papa是最帅的。

堂堂黑帮干部瞬间就被小孩子哄得心花怒放,迅速倒戈,也怂恿乔鲁诺换个发型。

一边是搂着他大腿撒娇的女儿,一边是勾肩搭背不怀好意的墙头草爱人,无处逃脱的教父摇摇头,笑容无可奈何。

很快,组织成员们发现,教父千篇一律的麻花辫开始变成各种新鲜的发型,风格迥异,千奇百怪,但神奇的是,无论多夸张的造型,配上教父的脸就有种奇妙的和谐与美感。

或许这就是颜值的力量吧。

偷偷旁听下属感慨的米斯达猛灌一口水,心想你们懂什么,老子才他妈的是真正的功臣!教父背后的男人!

 

 

11.

某天深夜,乔鲁诺独自倚在床头看书。米斯达不在,他外出执行任务了,即使情况顺利也要明早才能回到那不勒斯。

忽然,瑟瑟发抖的女儿敲响了卧房的门。她做了噩梦,眼眶都是红的,却咬着嘴不肯哭出来。直到乔鲁诺朝她张开双臂,逞强的小女孩才扑进男人怀里啜泣。

她说,她梦见papa了,他变成一块圆形的石头,从山上滚下去,碎成很多很多片。她想把它们拼起来,可那些碎石都变成蝴蝶飞走了。

“papa今天会回来吗?”女孩拖着浓浓的鼻音小心翼翼地问。她不敢看乔鲁诺的脸,好像只要抬头就会得到否定答案。

“papa今晚在外面住,但他会回来的。”

乔鲁诺的语调一如既往地平和,他的声音总有种力量,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确信他的话总能成真。

“我不希望papa变成蝴蝶飞走。”

“他不会的。”乔鲁诺斩钉截铁,他不喜欢把话重复很多遍,可面对女儿,谈及爱人,他却永远不厌其烦:“我和他约定过,不会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消失’。他会回来,因为我在这里——我们在这里,他会回到我们身边。”

他低下头,轻吻女孩深亚麻色的卷发。

“相信daddy,相信papa,好吗?”

他感到小姑娘的手攥紧了他的睡袍,胸口有些濡湿,可女孩最终还是用力点了点头。

 

听到任务完成的消息,已经是后半夜的事了。

乔鲁诺入眠失败,也许是女儿的噩梦影响了他,又或者是因为黄金体验惴惴不安的感知力,他能感到自己创造的生命体在远离那不勒斯城区的某处支离破碎,苟延残喘,他不肯确认那些器官属于谁,直觉却冷酷地将血淋淋的现实摆在面前。

他想到破碎的石块,想到米斯达曾经哑着嗓子对他讲述的某段离奇的回忆,那个男人难得哽咽的语调和发颤的手,像摇摇欲坠的冰凌。他将它们用力拢在掌中,像要融化悲恸与悔恨。他听见自己说,那不是你的错,米斯达,将它放下……

他还记得米斯达粗重的喘息声,像要把整张肺和心脏呼出来那般用力,可最终他还是归于平静。他们的手都很凉,但握在一起就变得温暖。他紧盯着倒映在那对黑曜石中的自己的倒影,大声说,放下它吧,但如果你做不到,那我会陪你一起背负。

突兀的铃声划破寂静,报信的是米斯达的副手,声音在抖,说不上是劫后余生的应激还是心有余悸的恐慌。乔鲁诺问他米斯达的情况,那边沉默了一下,说重伤,但还有气。

那就够了。

麻木地挂断,疲惫和酸涩后知后觉涌上来,乔鲁诺想揉揉眼,却被手上湿冷的液体吓了一跳。

他才发现漫长的等待里自己的手早就被掐出了血。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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