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真】青果（3）
#已出柜泉×未出柜真
#大纲文，没准数
以上，祝阅读愉快
【10】
轻快的乐曲在宴会厅内回荡，开始有成对儿的男男女女滑入中央的舞池，到处都弥漫着粉红浪漫的味道，除了游木乱作一团的内心。
站在会厅入口的他和濑名，像是与这个为爱高歌的世界格格不入的异类，虽然没人注意这边，游木却如芒在背。濑名深深地凝视他，好像有无穷的耐心等着他。
尽管姓氏有着勇气的谐音，但它似乎总在游木的感情问题中缺席。游木不敢直视濑名的眼睛，他害怕开口，怕自己说出什么伤人或违心的话。
在舞曲变得抒情的时候，游木终于发出声音：“对不起——”
“我确实太唐突了，但正是因为不想就这样错过游君，才乱了节奏，”濑名微笑，似乎并没听到游木那句微弱的拒绝，“只是追求而已，游君不要想得太沉重。等酒会结束的时候，再告诉我答案。”
游木只得默默点头，把话重新咽回去。走向同志交友区的那几十米路程蛮长而难熬，在濑名询问他想喝什么时，游木总算找到了逃脱的机会。
“谢谢濑名先生，我、我去趟洗手间，你不必管我了。”
一路小跑到盥洗间，游木这才松懈下来，几乎要坐在地上。这场婚礼带给他太多意外的冲击，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真的会在友人的酒会上遇到心动的同性，更无法置信的是，对方竟然想追他。
因为工作原因，他没有多少社交时间，性格使然也几乎不会主动去逛gay吧或者混交友圈。今日之前，他都像一只勤恳劳碌的蚂蚁，沿着既定的轨迹来回往复，而濑名的出现像是从天而降的巨石，压垮了他安全的巢穴，他不知该如何应对那个不速之客，也不知能躲去哪里。
太不真实了，游木自嘲，简直像整蛊游戏一样。他在脑中假设十数种可能，唯独没想过对方只是真的喜欢上了自己。他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让运转过载的大脑冷静了些许，一抬头便看到镜中湿漉漉的面孔，茫然无措、又带着些惶恐的雀跃。那确实是张挺好看的脸，过去不乏有人被这张脸吸引，却也只是心醉于这幅寡淡的皮囊。游木早就过了靠爱维生的青涩年纪，对伴侣的需求也降到了能安稳过日子的水准，可即使如此，这张脸仍没为他引来合适的另一半。
一定是自己不够好，游木笃定地下了结论。因为不够好，所以即使有足够好的人告白，他也无法相信和认同。
至于濑名泉，恐怕也是因为自己的脸侥幸入了眼才心动的，就算他默许了追求，过不了多久濑名就会被自己的无趣而耗得索然寡味。
游木重新戴上眼镜，眼前的倒影变回熟悉的模样，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11】
游木逃了。濑名知道自己把他吓得不轻，他确实有点操之过急了，全然没有往日的从容余裕。
看来还是得改变策略，不能因为游君主动告诉他性向就得意忘形，濑名暗暗责怪自己的不稳重，随便拿起一杯无酒精的冰饮。周围都是为了寻得心仪人而热烈聊天的单身族，落单的自己显得格外突兀，也招来不少跃跃欲试的目光。濑名不想做无谓的社交，只能咬牙，硬着头皮走向不远处聚在一起的友人。
若不是为了逃避搭讪，高傲如他是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刻主动和朋友见面的。当初有多嫌弃交谊酒会，他现在就有多尴尬难堪。更何况，还有个目睹了濑名失态的伴郎，怕是早就迫不及待把他的糗事广而告之了。他现在过去，免不了被揪着黑历史调侃。
果然，濑名还没走到吧台前，盯着他窃笑不止的朋友就急着问道：“濑名君你怎么来了？我们都以为你直接回家了。”
“这会儿堵车，晚点走。”濑名黑着脸坐到一边，试图把凑上来的损友推开。
“人家看到了，小泉和一个男孩子一起来的，看起来是个很乖的孩子，小泉可不要欺负他啊。”
“别说得我好像十恶不赦。”濑名丢出一记眼刀。
“也是个伴郎诶，泉君你下手真快。”
“他还我胸针，就顺道过来看看而已。”濑名说得云淡风轻，可惜同样做伴郎的友人迅速拆台：
“濑名君明明在化妆间就搭讪了，还是超~老土的措辞。”
不堪回首的情景被绘声绘色地还原出来，大家都笑成一片，只有濑名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别逼他啦，能拉下脸过来找我们已经是小泉的极限了，”与他是校友的鸣上岚打起了圆场，顺便拍拍濑名的肩，安抚他别放在心上，“你们进展怎样啦？”
“才刚认识。”自尊心作祟，濑名没有把实话都说出来。
“交换联系方式了吗，他好像是小诚那边的朋友，大家都不太了解呢。”
“看你的表情，肯定还没要到吧？”伴郎促狭地笑起来。
“烦死了，时机到了自然就会交换。”濑名狠狠瞪他，这儿也待不下去了，他决定再去溜达一圈找找游君去哪儿了。
“哎呀，”鸣上小声抽了口气，“小泉在意的孩子是不是那一个？”
大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自助餐桌边站着一个姜黄色短发的高挑青年，背影清瘦，光是看轮廓就很赏心悦目，不过眼下并非他独自一人，旁边居然有个人高马大的欧美男人，金发蓝眼胸大翘臀，正是深受基佬追捧的抢手款。
“泉君的恋爱之路道阻且长啊，”方才还语气轻松调侃濑名的友人发出沉重的叹息，“刚开始就遇到强敌。”
“闭嘴。”
濑名从牙缝里挤出警告，丢下酒杯和朋友们，快步走向餐桌。
【12】
一从盥洗室出来，游木就落入了金碧辉煌的巨大迷宫。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造访这间宴会厅，但彼时都是熟悉的同事同行，大家仅仅是为了填饱肚子继续研讨会才聚在大厅，哪怕聊天也都是测评纠错的专业问题，那种朴素轻松的气氛和此刻的截然相反。游木像被同极排斥的磁铁，无助地在人群的边缘徘徊。
期间也看见过濑名的身影，也许是游木下意识地在寻找他，也可能是濑名本来就很显眼，可濑名身边围着很多朋友，都是和他本人一样漂亮优雅的时尚人士，他们谈笑风生，仿佛和周围都隔绝开。
游木的脚步停下来，他再一次被排斥了。
他开始思考不辞而别是否妥当，如果委托结婚的朋友传话就太兴师动众了，或许可以在门口留张字条？反正他们应该也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与其让濑名慢慢对自己腻味，还不如一走了之来得干脆。
可真的拿出便笺字斟句酌的时候，游木又觉得自己薄情，即使无法回应对方等价的感情，至少也该真诚地婉拒。于是他收起纸笔，余光偷偷瞄着饮酒聊天的濑名，走到餐桌前挑选食物打发时间。
因为他是伴郎，婚礼和随后的餐宴根本无暇进食，到了现在胃都有点痛了。游木托着盘子，在琳琅满目的冷餐中寻找一点温热的食物。他太专注于美食了，以至于撞到了人才意识到自己在逆行。
“对不起！怪我没有看路！”
游木慌忙道歉，还好只是两人相撞，餐盘没有遭殃。这时他才第一回打量眼前的人，样貌英俊，身材颀长，透过衬衫隐隐能看到肌肉的轮廓，身体本能让他的心跳快了一点，他不善言辞的毛病又要犯了。
“没关系，你还好吗？”英俊男子虽然是西方人长相，日语倒说得很流利。因为身处外企，游木也时常跟外国人接触，不过那些都是心系代码的工作狂，像眼前这样风度翩翩又是为交友而来的单身汉可完全不同。
想到这点，游木越发紧张了。
不撞不相识，那人似乎对游木很有兴趣，就这么跟着他一边走一边闲聊起来。游木精神高度集中，像考毕业口语那般全神贯注大气不敢出，尽管对方其实在说日语。
走到一侧餐桌尽头的时候，游木的托盘已经满了，英俊男人体贴地替他把餐盘举起来，游木想拒绝，对方却朝他笑笑说，很高兴能认识你，我们去那边继续聊吧？
游木无措，不知该不该跟上去。直觉告诉他跟过去就意味着默许进一步发展，虽然他对那人欣赏有加，却没有心动。
“怎么了？”见游木没跟上来，那人便回身询问。欧美人特有的澄澈蓝眼睛让游木一下子想到谁，可那似乎又不太一样，至少现在他没有心跳加速呼吸困难。
就在游木迟疑的时候，在他脑中徘徊的那个人居然出现了，不由分说挤到两人中间，还悄然握住了游木的手腕。
“不好意思，要搭讪也得先来后到。”
濑名泉的声调冷淡又敌对，尽管个头上略逊一筹，可他气势如虹，挡在游木面前竟像个赴汤蹈火的骑士。
“他已经跟我约好了。”
像是要强调这一点，濑名握着游木腕部的手又收紧了，宛如戒备的蛇紧紧缠住猎物。
“我尊重真的意见。”英俊的男人并不示弱，而是绅士地把选择权交给游木。
“对不起，”游木冲他露出歉意的笑容，“我有话要和濑名先生说。”
对方耸肩表示理解，扭头离开了。
“游君太单纯了，要警惕那些心怀不轨的家伙。”濑名瞪了瞪远去的背影，教训起游木来。
游木看看对方依旧钳着自己腕部的手，不知该说什么。
“忙了这么久，游君也该吃点东西了，”濑名似乎隐约猜到游木想对自己说的话，便主动岔开了话题，拉住他走回取餐桌边，“这种时候先吃点热的主食比较好。”
他说着，自作主张地往餐盘里夹取日式糕点，还特意挑新端上来冒着热气的。游木愣愣地跟在后面，那人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兀自絮叨着如何搭配才能吃得美味又健康。
“谢谢濑名先生，这些足够了。”
眼看着濑名还想重新拿个盘子，游木赶忙阻止。
“我自己也想吃点了。还是说游君不介意我看着你吃？”
“为什么是建立在我们一起吃的基础上啊？”游木哭笑不得。
“这不是当然的吗？游君在这儿等我。”濑名理直气壮地端着游木的餐盘来到靠窗的空座，这里恰好可以看到庭院里的喷泉，阳光穿过水柱折射出半透明的彩虹。
很快，濑名又端着一份绿油油的沙拉坐到了游木对面。光是看上去就寡然无味，游木简直怀疑濑名是怎样面不改色地把一团草塞进嘴里的。
“刚才游君说有事找我，是什么事？”
游木迟疑，在餐桌上说一刀两断的话也太煞风景了。他摇摇头，假装专心致志地吃糕点。
“之前游君说经常来这边，那你知道往北十分钟的车程就可以到海边吗？”
这个话题引起了游木的好奇，他抬起头，双眼闪闪发亮。他的反应显然让濑名很是满意。
“吃完之后，我们去看看吧。”
“会麻烦濑名先生吧……我不去看也可以的。”
“但这个时间那里最漂亮，我想让游君也看一看。”濑名深深地凝视游木，那片动情的冰蓝色汪洋再次令游木的心跳变快了。
“而且，如果无缘再跟游君见面的话，至少这样能减少一些遗憾。”
游木又一次对他妥协了。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