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oosey Lover（23-24）
23
郑允浩敲响对面大门的时候，金在中正不厌其烦地对着梳妆镜整理他早已完美定型的短发。听见门铃声，他手抖了抖，梳子险些破坏了空气刘海的形状。
最后瞥了一眼倒影，确保形象酷炫又帅气之后，金在中这才满意赴约。
虽说是约会，两人却不怎么有约会的紧张或羞涩感，至少看起来如此。郑允浩又送给金在中一束花，不过因为他们在家门口相见，所以金在中直接就把花放进了空花瓶——那是金在中昨晚为了约会特意空出来的，没错，他猜到郑允浩肯定会送花，而作为一个平常不怎么爱碰花的人，金在中难得乐见其成。
约会地点是郑允浩预订的高档牛排店。金在中曾经来过几次，挺久以前的事了，后来有个朋友开了个意式餐厅，请来蓝带厨艺学校的天才毕业生做大厨，此后金在中便成了那边常客。
虽然鲜少光顾，金在中对这家店多少还有点印象，牛排中规中矩，珍藏的好酒倒是不少，可惜大都是红酒，若有个一两瓶上好威士忌，他或许会多来几趟。
因此，当郑允浩朝服务生使眼色，后者了然呈上冰镇的JohnnieWalker蓝方时，金在中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店里居然还有这个？”
郑允浩对他的反应很满意：“这是我事先给服务生的。你喜欢就好。”
金在中原本锁定酒瓶的目光倏地转向郑允浩，倒映着吊灯光影的眼睛闪闪发亮：“这是你买的？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郑允浩开玩笑道：“其实我会读心术你信吗？”
金在中也不拆穿，配合道：“那你说说，我现在在想什么？”
郑允浩故弄玄虚地盯着金在中左看右看，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捏着嗓子说：“我们允浩真厉害！”
金在中被他滑稽的尖嗓逗得捧腹大笑：“什么啊这是，我可不会这样！”
郑允浩也跟着笑起来。服务生倒好了酒，两人轻轻碰了碰杯。威士忌如同裹着火苗的冰块，灼灼刺激舌尖，金在中不由得眯起了眼。
因驾车而点了青葡萄汁的郑允浩自然体会不到威士忌的魅力，他只是轻缓地摇晃着酒杯，默默凝视餐桌对面的青年，漂亮的眸子里蒙着满足而沉醉的雾气。他忽然联想到表妹家那只有着蓝宝石般眼睛的猫，一脸餍足地窝在自己怀里懒洋洋眯着眼的模样。他心不在焉地想着，甚至没意识到对方也在注视自己。
“……不过倒是没猜错。”金在中没头没尾地喃喃。
“嗯？”郑允浩一时没反应过来。
“没什么，”金在中立刻说，沉醉于酒香的眼睛也变得澄澈，“这瓶是蓝方吧？听说放了五十年了？你居然还能把这种酒搞到手。”
郑允浩谦虚道：“也是我运气好，原本还有别的顾客想要，店主替我留下了。”
金在中坏笑：“肯定是因为你长得帅。”
郑允浩只是不置可否地随着他笑。
虽然刷脸也不是不可能，但郑允浩之所以买到这瓶酒，纯粹因为店家跟他是好朋友。作为大学就混在一起的哥们，郑允浩对朋友的酒庄照顾有加，光是资金支持就是笔不小的数额，更不必说频频替人家介绍生意。
不过面对金在中，郑允浩很私心地选择了隐瞒，理由再简单不过，如果金在中直接绕过他找店主买酒了，自己岂不丧失和金在中接触的诸多良机？
一顿饭吃了三个多小时，光单纯聊天就聊了足足两个钟头。大部分时间都是金在中在讲，好酒激起好兴致，金老板话唠模式一发不可收拾，拽着郑允浩天南地北地聊。而郑允浩则托着下巴笑眯眯地听，还取代了服务生工作，亲自给金在中倒酒。珍贵的威士忌喝完了，郑允浩手一挥准备看看酒水单，金在中却摇摇头。
“你又不陪我喝，一个人很无聊的。”
然后金在中又点了一扎青葡萄汁，和郑允浩坐在高档牛排店喝果汁接着聊。
走出餐厅，郑允浩去取车，金在中跟在他后面有些抱歉地问：“不小心吃太久了，耽误你计划了吗？”
郑允浩和和气气地说：“没什么，只是一场爆米花电影而已。”
“那我们现在什么安排？”
郑允浩看看天空，下了一整晚的雪，今天天气倒是很晴朗，冬日和煦，阳光温暖。他指了指马路对面的汉江公园：
“去公园逛逛吧。”
24
唯一一天的圣诞假，又适逢天气怡人，外出散步的人很多。两人沿着鹅卵石小路走了大半圈，金在中突然说：
“允浩，我们骑单车吧！”
郑允浩一愣，虽说骑车道的雪都被清理得差不多，可这个季节单车的租车行早就关了，要去哪儿租车？倒不如说，这个时节除了单车发烧友还会有人骑车观光吗？
奇怪的是，对于这个随意到任性的念头，郑允浩竟不觉得头疼或无奈，他平静如水的心境被金在中的突发奇想打破，涟漪之下，兴奋悸动悄然觉醒。看着这个提出不合常理想法的青年，郑允浩没来由地感到喜悦。他克制地挑起唇角，回应道：
“好啊，不过租车行都关了。”
家财万贯的金老板环顾四周，豪迈地一挥手：“那就直接买新的！”
于是原本在约会的两人，拿出手机搜了最近的一家山地车店，开着郑允浩的奥迪买车去了。
自行车店的人显然也没想到这个时间点竟有顾客上门，店员小哥一听金在中顶级配置的要求，脑子轰然一响，这来客竟还是超有钱的主儿。
郑允浩对款式功能都不怎么在意，骑得顺手就行，不过金在中讲究得很，他对山地车颇有研究，要求自然也多，挑挑选选决定了最佳配置的车型之后，金在中朝闲逛的郑允浩招招手，示意他过来看颜色。
最终确定的款式有两种配色，一种是酷炫的黑银搭配，另一种则是乳白加灰纹点缀。金在中的视线在黑色那辆上流连不定，郑允浩一下看出对方小心思，便主动说：“我选白色这辆吧。”
金在中立刻看他，眼睛顷刻眯成好看的弯月：“允浩你人真好。”
被莫名发卡的郑允浩依旧好脾气地看着他笑，看得金在中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拽着店员去挑配件。
见金在中走远了，郑允浩这才转头跟偷看他的收银姑娘说：“结一下账吧。”
没料到小脸帅哥突然和自己说话，女孩又惊又喜地挺直腰：“对不起，那位金先生说了一切都算在他账上。”
“我明白，就麻烦你通融一下，明面上还是他付款，实际由我来，”郑允浩眉梢微动，露出个无奈又宠溺的笑，“不瞒你说，其实那位是我家少爷，特意带我出来兜风，不过少爷再慷慨也不能让他破费不是？”
收银姑娘目瞪口呆，似乎被庞大的信息量震惊了。郑允浩表面不动声色，心里还是有点小得意，显然自己的演技还算过得去，把无辜的店员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小店员看看他，再看看不远处差点要把整家店买下来的金在中，终于用力点头。
郑允浩脸上波澜不惊，只弯了弯嘴角，牵出一抹得意又克制的浅笑。
买完车，换上骑车装备，金在中跃跃欲试地蹦下台阶，一回头，发现郑允浩正和店员合力搬车子。他赶紧跳上去帮忙，可古怪的是郑允浩避开也就算了——相处的短短两个月金在中已充分认识到郑允浩总会抢下一切体力活，他姑且把这看作对自己示好而非轻视自己体格——那个店员居然也沉默地躲开了金在中伸过来的手。
“不劳烦金先生了，我们来做就好。”
于是一脸茫然的金在中只得任由他们绕过自己，把山地车搬下台阶，再将配件和维护工具放入郑允浩汽车的后备箱里。
习惯了受人瞩目的金老板顿时有些愤懑，他承认自己最近贫于锻炼，体格看上去不如从前，但郑允浩和店员的态度让他觉得自己像极了弱不禁风的白斩鸡，这个认知让金在中非常不愉快。
他并不知道店员避开自己的真正理由，不过就算知道了，大概也只会更不愉快。
除了那个小插曲之外，自行车之旅还是很不错的。
两人沿着公园内的单车道一路向西，广阔的汉江公园很快就被他们兜了一圈。金在中还不尽兴，带头骑到园外，凭心情直行或拐弯，等再度绕到汉江边的时候，他才停下来。
“累了吗？”郑允浩始终在他左侧，见金在中停下，他也捏住刹车：“去喝点热饮吧？”
金在中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到一排小餐车，疲倦感后知后觉地在体内叫嚣起来。
锁好车子，买了热可可和奶茶，两人决定逛一逛附近某条充满文艺气息的步行街。街头巷尾的小店铺摆满了各式手工制品和艺术作品，还有不少特色鲜明的服装小店。
金在中对这些服装店颇有兴趣，无论男装女装，或许是职业使然，他逛得很快，却又看得仔细，对每家店的特色和出彩服饰都记得一清二楚。
郑允浩对逛街实在没兴致，不过金在中时不时会把他拽过去，举着衣服在他面前比划半天，然后皱眉摇头，自言自语着走开。
走出一家森系风格的女装店时，金在中忽然说：“你想做模特吗？”
郑允浩一怔，他看向金在中，后者却没注视自己，而是凝视着半空的某处，好像那里有个吸走他全部注意的无形黑洞。
不待郑允浩回应，金在中已经兀自摇头，眉头紧锁，似乎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不行，绝对不行。”
“如果我不是检察官的话，还挺想试试的。”郑允浩温和地笑笑。
金在中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假如你是我的模特，我肯定只让摄像师拍你背面的照片。”
郑允浩哭笑不得，却又隐约猜到眼前这位设计师的小心思。
“你不是个好模特，”金在中一本正经地说，严肃到郑允浩都不敢怀疑他有开玩笑的可能，“优秀模特是白纸，能最完美地展现衣服的美。但你不行。”
纵是内心强大如郑允浩，听完金在中一连串的否定也会受挫。
郑允浩可怜地反驳：“在中啊，难道我就那么糟糕吗。”
金在中挑眉，好像郑允浩说了个惊天大笑话：“我还没说完——你不适合模特，因为衣服对你来说只是陪衬。设计师不需要一个把注意力都吸引到脸上的模特，吸引到身材上也不行。”
郑允浩低头狂喝甜饮，仿佛喝光这杯廉价热可可是他现在唯一要做的事。他必须做点什么来掩盖抑制不住的笑容。金在中郑重其事说那番话的时候，郑允浩险些克制不了拥他入怀的冲动。
走进街尾最后一家小店，金在中一反常态，逛得很慢，这家其貌不扬的小店似乎对他有很特别的吸引力。金在中慢吞吞地一件件翻看衣服，就连女装都看得认真。郑允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只好打量柜台后面无所事事的店主和织围巾的老板娘。
那应该是一对新婚不久的小夫妻，店面很小，生意冷清，却仍能感到流动在两人之间不言而喻的幸福默契，大概这也是打动了金在中的原因。
金在中总算走到了店门口，他拿起一条艳丽桃红色的羽毛围巾，绕在自己脖子上。
“像不像火烈鸟？”他朝郑允浩做鬼脸。
“很漂亮，”郑允浩答不对题，眼神温柔得几乎滴出水来，“在中戴着很好看。”
逛街逛到现在，这是金在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往自己身上试穿，之前的无数次比划都是拿郑允浩当模特。因此这也是郑允浩第一次做评价，简短的一句赞赏，却让金在中差点接不上话。
他低头摆弄了一下围巾，柔软的羽毛蹭得下颔痒痒的，令他忍不住微笑起来。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