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火《返老还童》（上）
#此文参加了百度贴吧all火吧的活动：火神生诞祭2013
#选题：『火神君的82个异世界』影视三十六题《返老还童》
#原梗设定来自于电影《本杰明巴顿奇事》。时间跨度较长，故事发生在架空背景下的日本
#火神生日快乐！
下篇 ←请走
最后祝阅读愉快w
返老还童
The Curious Case Of Kagami Taiga
00
起初，Alex是被那阵啼声吸引过去的。
那是有些难以名状的奇异哭声，凄厉而苍老，却又透着难言的生命力。Alex站在神社的石阶上循声张望，哭声的源头似乎在鸟居旁。她缓缓上前，看到竹筐里裹着襁褓的弃婴，她小心翼翼地揭开粗布，却在看到婴孩面孔的瞬间倒吸冷气。
那是张竭力啼哭的如同老人般沧桑的脸。
Alex迟疑地凝视着弃婴，黄昏过后的神社无比宁静，只有断断续续的哭声回荡在林间。旁侧的明灯火光照在婴孩满是皱纹的脸上，将他的面孔染上温暖的色调，摇曳的光斑像在轻柔地抚摸婴儿脸颊。
当Alex把这婴儿带回养老院时众人无比惊诧，但很快老人们都表示愿意接纳他。
“似乎是先天早衰，”替婴孩检查身体的退休医生叹气，目光怜悯，“不幸的孩子，恐怕活不久。”
“即使如此我也会抚养他，”Alex重新把婴儿抱入怀中，轻轻拍了拍，“他是个奇迹。”
怀里的婴孩哭声渐弱，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了安逸的归宿，他抿著嘴慢慢睡去。
后来有老人为这孩子选了姓氏——火神，因为他是在神社被发现继而收养，是有神祗佑护。Alex亲自给他起了名字，Taiga，谐音是她母语的“老虎”，她由衷希望如此能给予这孩子多一些活力。
01
自火神有记忆起，他就始终待在那个静谧的养老院，规律的作息和平淡无奇的日常，每天吃过早饭，他会坐在Alex为他准备的轮椅上，眺望窗外的山麓景色、以及小路上往来的行人。
对于自己衰老的模样，火神并不觉得很奇怪，因为他身边都是和自己样貌相仿的老人，而他们都待自己很好。Alex整日都在忙着照顾老人起居，无暇顾及火神的时候，他就跟在老木匠入江的身后，看着他把木箱里的工具一件件拿出来擦拭保养、再逐一放回去。
“如果我再年轻十岁，或许可以教你做木匠。”
注意到火神好奇的目光，入江笑了笑，尽管火神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老头，但他眼中闪烁的期许是老人不再拥有的神采。
“或者、等你身体好一些了，如果我还活着，就把技术都传给你。”
火神闻声笑逐颜开，他用力点点头，说我会的、我现在已经能走路了。
入江不置可否地笑了。
那时火神还不太会独自行走，他偶尔试图扶着墙蹒跚挪动，却屡屡跌倒在地，但疼痛过后他就像上瘾一般，忍不住再次偷偷尝试。而火神的努力并非徒劳，十一岁的时候，他已经可以借助入江做的拐子熟练地走动了。
脱离轮椅桎梏后，火神开始喜欢到养老院后面的山坡上坐着，看着山溪蜿蜒而下，葱郁的丛林间隐约有一抹红，那是Alex曾向自己提过的、和自己初遇的神社。
火神眺望着依稀可见的神社，心想有朝一日一定要去看看。
忽然身后传来落水的声音，火神回头，看到一个身影浸在浅浅的溪水中，他拄拐凑上前，发现那是个蓝色短发的小男孩，正狼狈地支起上身，试着从铺满湿滑鹅卵石的山溪中站起来。
“你、没事吧？”
火神站在岸边，不敢靠的太近，因为Alex无数次强调过严禁他接近溪河。看着那陌生的男孩吃力地爬起来，火神对自己的袖手旁观有些愧疚。
“我还不用让一个老头操心。”
蓝发男孩抹了抹脸上的水，没好气地说着，终于颤颤巍巍站起来。
火神想了想，伸出一个木拐说，我拉你上来。
男孩迟疑片刻，抓住拐子的另一头想借力上岸，火神毫无准备，向前栽倒在地，手里的拐杖差点飞出去。
“你在搞什么！？”显然没料到给予自己援助的人如此不济，那男孩有些失望又恼怒地大声抱怨。
“你才是、为什么突然用力？”
险些磕到门牙的火神也很愤怒，他活到现在还从没见过如此不讲道理的家伙，不知道感恩也就算了，竟然还反过来埋怨自己没用。
最终男孩愤懑地拄着拐爬上了岸，两人沉默地并排坐了一会，火神看着对方膝盖和掌心的擦伤，忍不住率先开了口。
“伤…没问题么？”
蓝发男孩瞥了他一眼，嘟囔说这又算不了什么。
火神握着拐子的手松开又攥紧，忽然一手抓住男孩的手腕，另一手撑着拐杖站起来。突如其来的举动令男孩莫名又惊诧，他试图甩开火神的手，但看到对方打了个趔趄时，还是乖乖停止了挣扎。
“你要干嘛？”
显然不怎么擅长应对老年人，那男孩的眼中流露出不自然的神色。火神拽着他、步履蹒跚地往养老院走去。
“处理一下伤口，寺沢先生说过伤病不能拖。”寺沢就是养老院里的退休老医生，平时也会定期检查火神的身体状况。
“只是个擦伤又不是病…”男孩并不想去，无奈火神抓着他的手腕不放开，而他也不好意思直接甩开对方，这对老人太不尊敬。
找到寺沢的时候，他正在房间里看书。听到来者的声音，老医生抬起头，惊讶地发现火神身后竟还跟了个七八岁模样的孩童。火神忙着解释来意，而那男孩只是满不情愿地站在一边观察房间布局。
“交的新朋友？”寺沢医生笑容可掬地问。火神微愣，继而摇摇头，沉默不语。
一旁的男孩闻声看看他，也没有搭话。
走出养老院，蓝发男孩像是解脱般伸了个懒腰：“都是老人的地方果然超压抑。”
火神不太高兴地反驳：“这里的人都很好。”不像眼前这家伙，态度恶劣。
男孩转过头，盯着火神看了半天，看得后者感到浑身不自在。
“你真奇怪。”他冷不防地开口，尽管他跟火神说话没用过所谓敬语，但如此直截了当的发言也还是第一次。
火神皱起眉，他觉得这个男孩已经在短时间内成功冒犯过他数次。
“明明是个老头，却又觉得你没那么老。”
男孩轻描淡写地说着，对面的火神怔了怔，他想起几年前、他第一次因行走而摔在地上时，Alex并未惊慌或愤怒，而是紧紧拥住他说，Tiger、你是个奇迹。
迟疑片刻，火神回应道：
“我自己、有时也会这样想。”
似乎觉得火神反应很有趣，男孩笑了笑，他把两手交叠放在脑后，咧开嘴说：
“我叫青峰大辉。”
火神下意识地接话：“火神，我是火神、大我。”
“今天的事谢谢你，”青峰意外坦率地道谢，“下次我再来溪边，应该还会见到你吧？”
火神看着他灿烂明朗的笑容，点了点头，也无声地微笑起来。
初次遇见青峰大辉，是毫无美感可言的邂逅，却又令火神印象深刻。
因为那是他第一次接触到年纪相仿的孩子。
02
在那之后，火神时常会在山坡后的溪边见到青峰，他经常在溪里捉小鱼，有时也会扛着捕虫网去山里抓蝉。下水时，他会默许满腹好奇的火神在不远处盯着自己看，也会慷慨大方地和对方分享战利品。而当火神提出要和青峰一起上山的时候，青峰看着他的拐杖回绝了。
“如果被你家人知道，遭殃的肯定是我。”
火神却并未放弃，而是跟随青峰的背影，悄悄拄拐进了山林。火神爬山路很慢，粗糙简陋的石阶不时成为他前进的阻碍，没走多久他就开始气喘吁吁，仰起头寻找青峰时才发现对方早已不见踪影。
空无一人的山林让火神有些不安，他从不知道每日眺望的树林居然这么大，连天空都被遮蔽。陌生的鸟鸣在头顶响起，来时的路也隐没在林间，火神有点打退堂鼓了，但想到青峰拒绝自己同行时的眼神，他还是咬了咬牙，撑起拐杖继续向上爬。
他想爬上山，然后站在青峰面前好好欣赏对方目瞪口呆惊诧不已的表情。
又走了一段，火神发现拐杖的底部磨出了豁口，已无法作维持平衡的支点。火神想了想，干脆决定不借助拐独立前行。
尽管脚步仍不太稳，却远比曾经初尝试时要踏实得多，火神有些兴奋雀跃，忍不住加快步伐，不料身体尚未适应，整个人栽在了地上。
坚硬的石阶几乎把他的嘴唇磕出血，火神狼狈地撑起上身，忽然有人从上方抓住他的手臂拉了一下。
他抬起头，看到青峰愤怒的脸。
“我说过你别跟来啊！？”
注意到火神肿起来的嘴唇，青峰咋舌，气急败坏地抱怨：
“这下肯定会被发现…要被骂死了！”
“不会…我就说被虫咬了。”
火神赶紧说道，青峰的突然出现让他意外又惊喜，忍不住想咧开嘴笑笑，却因疼痛挤出哭丧的表情。
“想要蝉的话我可以抓了给你，一把年纪就别上山了。”
看着火神模样有些可怜，青峰也不好再发脾气，他卷起对方的裤腿查看是否有擦伤。Alex曾特意嘱托过青峰要多照看火神，如果他受了伤，自己也难逃其咎。
“我不是要蝉，我只是想和你一起爬山。”
即使知道自己只有衰老的躯壳，仍不愿被作为累赘留在原地。
青峰一时无言以对，嘟囔说真奇怪，起身搀扶火神站起来。
“回去了。”
一路上火神都没怎么说话，青峰也不知有何话题可聊，两人维持沉默直至下山。
那天之后，青峰再也没见过火神拄拐杖，哪怕他走路踉踉跄跄磕磕绊绊，也仍咬着牙缓步前行。某日火神又一次提出要和青峰一同上山捉虫，他迟疑片刻还是答应了，因为即使被拒绝、大概火神仍会跟上来。那次火神走得不算快，脚步却很稳。当两人终于抵达半山腰的时候，他倚着树大口喘息，冲青峰短促地笑了笑。
青峰始终记得火神那时的神情，分明已疲惫地说不出话来、眼神表情却透着胜者般的骄傲，唇角弯起张扬的、甚至有点挑衅的弧度，简直是年轻人才有的笑容。
03
与老年人近乎静止的时间不同，孩子的时间总如白驹过隙，成长像是眨眼间的事。进入青春期的青峰长得很快，单纯的捉鱼捕虫已不如从前那般有趣，他迷恋上了篮球，每日大部分时光都泡在球场，独自练习、或与他人竞技。
起初火神也试着参与过几次，但很快他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如此激烈的运动。现实令他倍感沮丧，却也看清了现状，望着在球场上驰骋活跃的青峰，火神决定去做些自己做得到的事。
他开始跟着入江学木工，还坐在轮椅上的时候，火神就喜欢看老木匠做些小巧精致的玩物，而现在他终于可以学着自己做木制品。木工是辛苦活，枯燥繁重，火神却乐此不疲，专注于一件事于他来说是新鲜体验。当他将成品送给院中老人时，对方由衷的笑容总令他无比喜悦又自豪。
有时火神会和青峰在小镇上碰面，青峰又长高了不少，打球时敏捷灵活的样子宛如一尾入水的鱼，火神扛着木材原料，忍不住转头看，瞥向球场的视线收不回来。
青峰注意到火神时对方已准备离开，他眯眼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火神似乎比以前健壮了一点，熟悉的轮廓也变得有些陌生。
那天火神突然在球场露面的时候，青峰正和镇里的年轻人打比赛，暂停的空当他余光瞄见场外一头暗红色的短发，他有些惊讶，因为火神已鲜少来看他打球了。
比赛结束后，青峰快步朝火神走去。他今天发挥很好，砍下全场一半多的分数，青峰看着昔日玩伴，有点期待对方会如何评价自己球技。
“打得真不错。”
火神短促地笑了笑，青峰发现他脸上的皱纹似乎又少了一些，头发的颜色也比原来鲜艳。
青峰也笑了，说当然、我是最强。火神并没对他的自诩多做反应，只是点了点头，说我现在赚钱了，请你吃顿饭吧。
普通的街头小店，火神和青峰并肩坐着，眼前的拉面还冒着热气，青峰被烫了舌头，拼命吸凉气。火神看他吐舌头的样子忍俊不禁，青峰狠狠瞪他一眼。
“我很少在外面吃，Alex总要我在家吃营养套餐，”火神像是抱怨，虽然看上去并不那么困扰，“这拉面味道还挺好。”
“这家拉面最好吃，”喝了口凉水的青峰终于不再吸气，“你喜欢的话、下次我们可以再来。”
火神闻言苦笑了一下说，那大概要很久之后了。
青峰扬起眉毛，火神的笑容让他有些不好的预感。
“我准备明天动身离开这里。”
“去哪儿？”
“我进了一个修护队，负责古建筑维护修复，领队觉得我木工做的不错，答应我加入。他们要先北上，再往南走，绕日本一圈。”
“要多久？”
青峰心不在焉地用筷子把碗里所剩无几的面条挑断，心里无端地有点烦躁。
“领队说至少要两三年，因为有些地方会逗留一阵子。”
火神显然兴致盎然，他侧身面对青峰，说到时我会寄明信片给你。青峰沉默地听着，没说什么。
两人差不多都吃完了，火神摸出钱夹付账，起身时小腿碰到了放在椅子旁的包裹，他想起什么似的，连忙拿起那个布袋。
“对了、还有这个给你。”他说着打开袋子，里面是个方方正正的木制小立柜。
“可以放球鞋的柜子，想不出还有什么木制品和篮球有关，就做了这个…”火神略显局促地解释着。
青峰接过来，那木柜不大，空间格局设计得倒挺合理，虽称不上精良，但看得出做工很用心。
“加油打球！”火神说着，用力拍了拍青峰的肩。如今青峰的身高已接近成人体格的火神，他注视着对方愈显年轻的面孔，允诺般认真颔首。
04
火神离开没多久，青峰就从Alex那边拿到了他寄来的第一张明信片。他有些惊讶，原以为那只是火神道别前的玩笑话，但接过那张硬卡纸的时候，他心里还是有点高兴。
巴掌大小的明信片只能容得下寥寥数句问候，关于自己的事火神也只是一笔带过，末尾是一句「打球加油」，还附带了个拙劣的简笔画篮球。青峰笑了笑，仿佛透过那涂鸦能看见火神写信时的神情。
火神寄明信片的时间并不规律，短则两三周，长达数月，有时要去偏远山林修葺古庙，交通不便可能许久都没有联系，梅雨天被迫延长工期也是司空见惯，偶尔火神寄回来的卡片上还会有被水打湿、笔墨晕开的痕迹。工作之余，火神也会去周边的城镇观光，吃过的美味特色菜、耳闻目睹的轶事都会被他写进明信片，盖上不同地区的邮戳，漂泊数日最终抵达青峰手中。
有一回火神因工事近半年都杳无音讯。偏巧他所在的景区地震频发，那段时间，青峰一直关注电视和报纸新闻，搜寻那地区的信息，每天放学回家都要查看信箱，试图能捕捉到关于火神行踪的蛛丝马迹。那时他才意识到，等待对方不定期寄来的明信片早已成为自己的习惯。
青峰高中毕业的时候，火神已走过了半个日本。他收到青峰从家乡寄来的最后一张明信片正好是三月末，卡片上一如既往只有短短几行字，青峰说他下个月就要离开小镇、进入县篮球队，成为职业篮球员。他还说自己交了个女朋友，两人要一同去城里。
火神拿着那张明信片来回看了几遍，站在一旁的领队注意到他的神情，关切地问怎么了。火神若无其事地笑着摇摇头说，没、就是有点想家。
他觉得自己应该回信道声恭喜，而他也确实这样做了，只是那张明信片因缺失收件人信息而滞留在火神手中，最终也没寄出去。
火神所在的修护队都是男性，有二十出头的新手，也有五十多的老成员，火神入队的时候看起来像是近六十的老人，同事起初都对他用敬称，但被火神以“自己只是个新人”为由婉拒了。
某次晚饭后的闲聊，众人喝了点酒，都在兴头上，领队说不如队里每个人讲件自己的事儿、大家都是兄弟互相了解了解。轮到火神的时候他有点拘谨地说自己没什么故事。他也确实没说谎，自己贫乏的人生经历实在没什么能和游山历水的同事分享。对面喝得醉醺醺的青年好奇地问，你入队之前都做什么？
“木匠。”火神中规中矩地回答。
那青年又问，老婆和孩子呢？
火神有些尴尬，犹豫地说我其实没结过婚。
众人发出惊讶的声音，喝醉的青年瞪大眼睛，说那女人总有过吧？
注意到火神为难的脸色，领队制止了年轻人追问的企图，话题很快转移到别人身上。火神独自坐在外围沉默地喝酒，不知为何，他忽然想到了青峰。
那家伙现在肯定在职篮队里练球、为了他和女友的未来而打拼吧。
得知青峰有女朋友之后，火神也一度考虑过自身现状。尽管跟随修护队游历各地的时间里，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结实，样貌也愈发年轻，但他看起来仍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更何况因工作原因总是漂泊不定，火神最终还是打消了找个女人为伴的念头。
在他发呆的空当，领队默默地拿了瓶酒，坐到火神身边，说刚才的事别介意、那小子喝多了，说话不过脑子。
火神摇头说没什么，换谁都会好奇。
领队笑着用酒瓶和火神的碰了碰，说结婚也不一定好，每次回家我家那个就从早唠叨到晚上，还不如在外面耳根清净。
火神无声地笑了笑，没接话。领队心口不一抱怨的样子总让他想到谁。他抬头看着树林之上的星空，胸口发闷，有些难过。
05
时隔七年，火神又重新回到家乡。走进养老院时，Alex花了几乎半分钟才敢确认眼前的是她挂念已久的Taiga，他们长久地拥抱，激动不已的金发女子不断念着火神的名字，熟悉的声线令他眼眶有些发热，他确实离开太久，也真的想家了。
Alex欣喜地打量着她的孩子，昔日苍老的痕迹已逐渐从火神身上褪去，她微笑着说：
“Tiger！看看你，简直像重生了一般。”
火神也莞尔，他说入江师傅在哪、我想见见他。
喜悦的笑容倏地从Alex脸上消失，她忧伤地说，入江先生已经走了，他没能熬过四年前的冬天。
轻言细语像是一枚重型炸弹在火神耳边爆裂，震得他头晕目眩。他说我一直都不知道。Alex解释道：“起初青峰那孩子想告诉你，但入江先生怕你工作到一半赶回来，所以没有说，当时青峰还不太高兴，觉得这样对你不公平…”
火神想起当时和青峰通信，对方总是写些无关痛痒的琐事，却鲜少提及养老院的事，那时火神还以为青峰不关注养老院的情况，现在回想或许并非如此。
会在拉面店遇见青峰实在算得上巧合。处于工休的火神恰好和休假回家的青峰阔别重逢，两人面面相觑，显然都对这奇妙的巧遇感到惊讶。
共进晚餐的情景似曾相识，只是这次抢先付钱的是青峰。看着刚把钱夹掏出来的火神，青峰有点得意地说，这顿我请。
火神见他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笑着说混得不错？
青峰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我可是最强。”
熟悉的语调熟悉的内容，火神微笑起来，他发现自己真怀念这感觉。
两人沿着翻新的街道往养老院的方向走，途径球场时他们都下意识地停了下来，火神望着场地上被磨花了的白线，忽然开口：
“青峰，教我打球吧？”
虽然和正值黄金时期的青峰相比，火神体力仍处于下风，但火神的爆发力和领悟力都强得惊人，短短几小时的时间里，他就已经颇为熟练地掌握了技巧，若不是到后来体力不支，青峰想或许火神还会有更多进步。
不同于和原本就实力强劲的人对峙，跟火神这种不断刷新能力极限的人对抗，就总能维持新鲜感，那种未知的潜能令青峰有些亢奋。他没想到，和一个初学者打球竟会如此有趣。
“如果我再多点体力，你就没法赢得那么轻松了。”
火神坐在地上喘气，双手从后面支撑着身体，望向青峰的视线明亮灼然。他想起曾经火神初次独立爬上山的时候也露出过相似的笑容，像是被回忆中的笑所感染，青峰也弯起唇角：
“有再多假设，最后赢的还是我。”
“我会让你尝到输的滋味。”
青峰伸出手，将火神一把拉起来。
“我等着。”
离开球场，口干舌燥的两人不约而同走向了街边的小店，买了啤酒解渴。数年未见，他们漫无边际地聊了很多话题。
“你女朋友呢，没一起回来？”火神晃着酒瓶里仅剩的一点啤酒，突然问道。
“早分了。”
青峰漫不经心地说，路灯下他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忧伤或哀痛的影子。
“你呢？”青峰转头看着火神，调侃道，“不会还没碰过女人吧？”
火神短促地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自嘲，我是个老男人啊。
青峰显然没料到对方应了他的玩笑。一时双方都陷入沉默。
“你没有想的那么老。”
火神闻言又笑了下，点头说，我知道。
青峰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刚好两人已走到了青峰家门前，火神举起手中的啤酒瓶，说：“今天多谢了、从各方面讲。”
青峰也扬起酒瓶晃了晃，然后注视着对方的身影慢慢融入夜色之中。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