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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夏》的后续(虽然都是坑(标题传送门)
#灵感来自于Mr.Children的《掌》,词曲可走→传送门 ,欢迎配合食用
传送门→(2)
以上,祝阅读愉快w
爱回归
01
黑尾一度想,如果那场酒会他没去就好了。
季末部门里完成一个大项目,整个组里都如释重负喜气洋洋。正逢周五傍晚,大家便决定一齐开个庆功宴,然后续摊喝酒。黑尾虽然心底也是放松的,那晚却偏巧没喝酒的兴致,便说我开车载你们去,酒我就不喝了。
同事们一路怨声载道,结果到了餐厅就集体抛下找车位的司机,欢天喜地上楼点餐去了。等黑尾千辛万苦把车子停在某个犄角旮旯,上楼找到同事说的包间时,里面的人已热热闹闹地喝过一巡。
他目光粗略地扫过众人的脸,有些陌生面孔混居其中。
“黑尾啊你怎么停了这么久!赶紧入座,正自我介绍呢。”
普通的庆功会怎么被说得跟联谊似的,黑尾腹诽,瞥见角落里仅剩的一个空坐垫,便走过去。长长的餐桌两侧聚满了嬉闹的年轻男女,黑尾从旁经过时他们正笑得开怀。
“好下一个,轮到你们所了,那边那个眼镜君,还没听你开过口,来自我介绍一下。”人来疯的同事举着酒杯主动当起了聚餐主持人。
黑尾叹息着坐下,这才注意到坐在对面的陌生青年有点眼熟。
“月岛萤,27岁,进设计所工作三年,请多指教。”
黑尾愣怔地瞪着眼前的人,对方却像是看不到他存在似的,目光从他同侧的同事身上逐一略过,再落入自己手里的酒杯中。
“月岛君可是我们所的优秀新人,你们总部的接待楼层,他当时是主设计师哦。”
旁边同事们的谈话声像被空气无限稀释般淡去,黑尾盯着自称月岛的男人,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的淡金色短发,刘海长了些,卷翘的发梢轻蹭着眉峰,波澜无惊的眼睛像晶莹剔透的威士忌,唯一陌生的是那副半框眼镜,金属边儿泛着漂亮的银光。
两人都还是学生的时候,黑尾曾对月岛说,希望他戴一回金丝边的眼镜,肯定很好看,却被对方毫不留情地驳回。
你不过是希望我戴金丝眼镜打领带的角色扮演,月岛冷静地拆穿黑尾那点小心思。黑尾笑得狡黠,说没关系,再过几年你肯定就乖乖穿了,也用不着cosplay。
遗憾的是直到两人分道扬镳,黑尾也没机会见月岛穿正装打领带的模样。
瞠大的眼眶一阵酸涩,黑尾眨眨眼,视线落在月岛海蓝色的领带上。
当时他刚入职半年时,曾想送给尚未毕业的月岛一条领带做礼物,导购小姐陪着他把店里领带都试了个遍,却始终选不出颜色花纹都满意的一条。月岛一度嘲笑黑尾挑衣服的审美为负分。如今黑尾看着他斯文地喝酒进食,蓝领带在胸前微微晃动,黑尾不得不再次承认对方穿衣品味。
身边的同事冷不防拍了拍他的肩,黑尾一抖,方才褪去的吵杂人声又潮水般涌进耳朵。他这才意识到同事早就喊了他好几遍。
“想什么呢,”见黑尾回了魂,同事解释道,“就剩你没介绍了。进餐馆的时候刚好碰上石田他们所的也在聚餐,就一起庆功了,反正都是老熟人。”
难怪有几张生疏面孔似曾相识,黑尾朝众人笑笑,一反之前愣怔模样,游刃有余地跟大家攀谈起来,很快便和设计所的年轻男女打成一片,关系甚至比同事的月岛还亲近。
酒杯从桌子那头的组长一路碰到桌尾的月岛,黑尾举杯的姿势顿了顿,倒是月岛自然地主动碰上来。
“请多指教,黑尾前辈。”
他轻飘飘地说着客气话,喝酒的架势倒是毫不含糊,衬得喝冰水的黑尾有些尴尬。
黑尾皱眉,你酒量突然变这么好了?他差点就这么脱口而出,然而最终黑尾也只是笑着朝月岛点头示意,晃了晃手里的冰水说,今天开车,就不陪着喝酒了,很高兴见到你,月岛君。
月岛拿着酒杯的手无声攥紧,又很快放松下来,周围的同事们已忙着进行下一轮拼酒,吵闹声几乎盖过他的声音。
“客套话还是免了,你我都不吃这一套的,前辈。”
黑尾把冰水一饮而尽,拿过水壶重新斟满,脸上的笑意始终不减。
“必要的寒暄免不了,你我都不是小孩子了,眼镜君。”
月岛淡漠地别开视线,久违的反唇相讥却不会再让他轻易溢于言表。
沉默地面对面喝了半杯酒水,两人都没参与到身边的热闹之中,却也没有谁主动打破僵局。当月岛思忖着再开一瓶啤酒时,黑尾的酒杯再度凑上来。
月岛礼貌地与他相碰,尽管只剩半口啤酒残留杯底。
“领带很漂亮。”
月岛下意识地挑起眉。黑尾显然读懂对方细微的动作,哪怕数年未见,他也绝对比在座的任何人都了解他。
“这句不是客套话。”
像是被黑尾画蛇添足的解释逗乐了,月岛露出转瞬即逝的笑,他把酒杯向前伸了伸,用力和黑尾的杯子碰了碰。
“谢谢,”他把酒杯送到唇边,瞥一眼黑尾,“这句不是客套话。”
02
黑尾跟月岛是在后者毕业那年分手的。
两人分开的原因,他自己也忘得七七八八,非要深究,或许是心属异地难长久的必然。那时樱花开得正盛,黑尾入职第三年,正是需要出点业绩升迁的时期,晚上也时常把工作带回家,埋头苦干到深夜。他们租的公寓楼层很低,窗外就有棵樱花树,白天开着窗风吹进来,就落得满地樱花瓣。可惜彼时他们心里都没了浪漫的兴致,黑尾忙着项目,月岛忙着毕业。
有一晚月岛回家出奇的早,通常打工的他要吃完晚饭才回家。黑尾当时正专注看报表,月岛回来都没察觉,直到对方端了碗汤面放到桌上,他才舍得把视线从电脑上挪开。
“回来了?”
“嗯。”月岛似乎已经吃完了,他打开卧室门,对着一地樱花瓣皱眉,想回头抱怨,见黑尾边吃面边看电脑的样子,还是什么都没说。
月岛煮的面条很清淡,除了泡在碗里的水煮蛋之外什么都没有。黑尾饿得正厉害,也不会计较什么。当年月岛第一次为了他下厨时黑尾几乎喜极而泣的心情,早已埋没在之后无数个日常的琐事里。
“花瓣我收拾好了,垃圾袋放在老地方。”月岛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来。
黑尾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过了一会,月岛披了件开衫毛衣走过来,说黑尾前辈,我明天要回宫城。
黑尾心不在焉地说好,什么时候回来?
对方沉默许久,久到黑尾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他望向月岛,凝重地仿佛汇报数据般一字一句问,还回来么?
月岛像是早有所料,平静如水地说,不知道。
黑尾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定格似的记忆缓缓鲜活起来。他才想起当初月岛努力考入东京的大学,为的就是他理想的专业。当时黑尾还满是骄傲地搂着他说,月,你这样以后毕了业,在东京找工作都不用愁了。月岛却说不,我以后要回宫城。那会儿他们还处在刚结束异地恋的蜜月期,盼来月岛的黑尾无心计较恋人这颇煞风景的话,更何况那都是毕业后的事了,五年之后,谁知道呢。
嘲讽的是,五年多一晃而过,两人走到如今这一步,倒也的确是料想不到的意外结果。
“是啊,”黑尾似笑非笑地说,“你当初就是为了这个才来东京读书,我都差点忘了。”
月岛一言不发地注视他,交往数年来现有的直白冉坦的目光令黑尾浑身不自在。
半晌月岛说,我去收拾行李,然后转身走回卧室。
方才月岛欲言又止的小动作黑尾怎会察觉不到,他明白对方心里还藏着什么话没说出口,可那又如何,从初遇到交往再到分手,有多少未说出口的话就这么烂在心底,而那些话语究竟是什么,现在也没了深究的意义。
最终黑尾也只是点点头,对方去意已决,他也没什么挽留的必要和冲动。何况,他此时并没预想的那般心如刀绞,他甚至还可以若无其事地朝月岛绽放一个明朗的笑容,说月一定会成为宫城顶尖的设计师。
进了屋,月岛把拉杆箱打开,里面是早就准备妥当的行李。黑尾的视线一直躲藏在虚掩的门后,月岛一清二楚。他把桌上的零碎物品收入箱子,桌角上还摆着一个相框,那是他刚得到大学录取书时,黑尾拽着他在校门口拍的合影。
帮忙拍照的人技术并不太好,刻着学校名字的石碑有一角被切割在镜头之外,冬末春初的天乍暖还寒,两人穿着厚厚的冬大衣,臃肿地像两个拉长条的熊。有樱花瓣落在黑尾头发上,但他光顾着对镜头咧嘴笑毫不自知,月岛自己也不知被什么逗笑了,或许是考入理想学府心情大好,又或者被身边的恋人感染了情绪,竟也难得由衷地笑着。
笑得好傻。月岛心想,相框上积了层薄薄的灰,他小心地掸去,又翻过来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
幸运的是自己大概再也不会笑得这么傻了。
半阖着的窗边又落了些花瓣,月岛把窗户关上,最后环视了一遍空荡荡的房间。
到最后还是没说出口,他自嘲着,把手里那张合影埋入衣物里。
设计是我来东京的原因,而你是我留在东京的理由。
那晚总结报告的书写,黑尾后半段都有点不在状态。他呆在窄小的客厅打字,高大的身材蜷在单人沙发里,月岛走过来把他吃面的碗收走,黑尾愣了下才说,谢了。
或许是声音太小抑或是距离太远,月岛毫无反应,径直去了厨房洗碗。半开放式的厨房有个齐腰的小吧台,身高腿长的月岛站在厨房里却总能露出腰臀,以及堪堪卡在后腰上系着蝴蝶结的围裙。
黑尾无声注视着月岛,直到对方回过身。随后两人分手的漫长日子里,日渐忙碌的生活缓慢蚕食着黑尾对过去二人时光的记忆,彼时月岛站在低矮水池边洗碗的身影他却始终记得。
分别前最后一点相处时光,黑尾感到前所未有的难捱。他们之间不过相距几米,却仿佛遥远得看不清彼此表情。他想起高中初遇时青涩的隔阂和尴尬,不同的是,眼下更糟——彼时一切尚未开始,此刻却已尘埃落定。
-TBC-